庄周梦蝶。
磊白。
RPS，……屁的RPS，我都不知道我写出了什么狗屁不通的故事，但我就是挺想写的，还写得挺快乐。
大家随便看看吧。
要是看不懂，为什么不问问我的神奇脑洞呢……别问了，我自己也看不懂。
做了点修改，还是按照我本来的思路来结束了。
*
NZND十年回归演唱会那天，吴所谓坐在台下。这事白敬亭本来是不知道的，他得知这事的时候，演唱会已经圆满落幕了。
化妆师在给他卸妆，助理把手机递过来，他接起电话，那边早称不上少年的年轻人笑了一声：“白哥，好久不见，你换回这个手机号了啊。”
这声音他熟。白Rap也熟。
是吴所谓。
白敬亭的嘴角就抿住了，他舔了一下嘴唇让自己镇定，开口时尚能流畅自然，只声音低下来：“……你在哪儿？”
我在会场外面，吴所谓说。白敬亭听出他故意拖了长腔，却不怎么委屈，像一句载满欢喜的表白。
他说，哥，我好饿，出来吃宵夜吧。
这话十分耳熟，不止吴所谓曾经总对白Rap这么说——白敬亭想起吴磊，他也总这么说。
好像时间从没走过。
好像他从没来过。
来哪儿？
*
白敬亭是今天早上睁眼的时候才成了白Rap，狠心掐了自己大腿十分钟，没醒。
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，白Rap的记忆和他自己的记忆混在一起，要想梳理清楚，工作量极大。白敬亭本人记性并不算很好，因此属于白Rap的那部分记忆甚至还要更真实。他消化了两小时，仍然分不清这究竟是不是庄周梦蝶，倒是意识到这个真成了Rapper的他自己有点牛逼。
吴磊是他前男友。
说吴磊不太准确，白Rap的前男友其实是吴所谓，和吴磊长着同一张脸。
白Rap第一次见到吴所谓是吴所谓过完十七岁生日的第三天，那天NZND有场粉丝见面会，吴所谓是陪朋友来的，坐在台下，结果在游戏环节作为幸运粉丝被抽中，上台玩猜词游戏，猜中得越多就越有机会和他们一起合唱他们的成名曲。
男团的男饭本来就少，吴所谓还长得挺帅，一上台引起一片哗然。他和白Rap分在一组，白Rap看看队友们分到的小姑娘，又看看自己对面的小男孩儿，进行了一番相当精彩的表情管理，这才镇定自若地问他：你叫什么名字？
吴所谓，我姓吴。小男孩儿说。
那天的游戏环节白Rap那组大获全胜，合唱时他想：“还不如输了呢。”
后来吴所谓差点成了他的师弟——他来面试了练习生，凭脸顺利通过，骗到白Rap的手机号又潇洒地走了。吴所谓那段时间确实毫无怨言地苦练了好几个月，任谁也以为他是真想当偶像。白Rap那时候和他关系已经不错，大半夜接到他的电话，听他说白哥，我好饿，出来吃宵夜吧。他想想吴所谓那把绝妙歌喉，认定他是被炒了，没忍心拒绝，最后应邀出来安慰了他一晚，用一顿麻辣小龙虾。
那晚的小龙虾大半进了白Rap的肚子，吴所谓剥壳飞快，一只只虾肉囫囵软弹，就着啤酒吃得人意犹未尽。吃饱喝足后俩人走在路上，夜风吹得白Rap微醺的脑子不大清醒，听到吴所谓说，我想当白哥男朋友。
白Rap说：当呗。
这恋爱一谈就是两年。
白敬亭躺在床上回忆来龙去脉前因后果，怎么想怎么浑身不得劲儿，恨不能就不起床了。他心想：我演白Rap也演了三季了，凭什么没人告诉我这人设不是直男？？
白Rap到底是不是直男？除了他自己恐怕没人知道，他究竟本来就不是直男，还是只栽在了吴所谓手里。
白Rap单方面和吴所谓分手是三年前。他那时候走得非常彻底，乍看也非常潇洒。微信不再用了，手机号也不再用了，所有两人共同的朋友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。他搬了家，留给吴所谓半间干干净净，一点他的痕迹都没有的出租屋，音讯全无。
但他的电子邮件地址没换，吴所谓给他轰炸过无数邮件，有长有短，他每封都看过，一封也没回。
那是白Rap抄袭事件爆发的第二天。
怂。白敬亭唾弃道。
白敬亭对白Rap人设里的每个细节都烂熟于心，也记得确实出过这么回事儿，他第二次演白Rap，人设还是顺着这个事件爆发后一蹶不振的方向写的。哪怕真让他签了丧权辱国的合同去给甄天后当造型师，他也能接受，但这个世界里的白Rap没这么干，他第一个决定就是和吴所谓分手。白敬亭琢磨了半天，心里依旧不太愿意接受这个发展。
这人设都写崩了！白敬亭忿忿儿地想。
而吴所谓的邮件轰炸，在持续半个月后，终究销声匿迹了。
那段时间是白Rap人生中最失意的时候，他每天活在大众的舆论批判下，社交网站都不敢登陆。每天浑浑噩噩地醒来，偶尔想起吴所谓，想到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，想到他以往发过的每封言真意切的邮件，最后想到他不再出现了。
他们恋爱时，吴所谓永远是他最忠实的粉丝，他每首歌都会收到吴所谓最真情实感的肯定与喝彩。但白Rap知道，吴所谓其实听不太懂什么所以然，只是喜欢他，所以他在吴所谓眼里，就是最有才华，最优秀的人。
白Rap没有勇气在这种时候去找他，他之前还在发邮件的时候就没有勇气，现在不再发了，他更没有信心。他不知道他们见面后会如何，吴所谓会不会也像所有人一样，对他投以谴责又鄙弃的目光，这个场景每晚都在他梦里栩栩如生地出现，他想起那双眼睛，几乎夜不能寐。
白敬亭想了想吴磊——他成了白Rap以后反而总想起吴磊，可能因为吴所谓在白Rap的人生里留下的痕迹太重了，他设身处地想了想自己和吴磊，稍稍可以理解一点点白Rap的想法。毕竟是从自己身上衍生出的角色，他想，他们总有一点想法是共通的。
他不需要怜悯和恻隐，不如就让印象停在光鲜亮丽的最后一面。
他狼狈的样子，吴所谓不需要亲眼看见。
在那之后，白Rap站出来亲口承认了当年出道作的抄袭事件，态度端正地道了歉，赔了钱，赔得倾家荡产，险些一蹶不振。好在还有粉丝不离不弃，此后依旧愿意买账，他重新出发时，偶尔还会想起吴所谓。他想，吴所谓还会来吗？
吴所谓一直没来。
三年都没来。
*
这会儿来了。白敬亭挂下电话，但白Rap已经不是白Rap了，我见他干什么？
化妆师听了个大概，试探着问他：“有约吗？我动作快点儿？”
白敬亭：“哎是，麻烦你了。”
……
白敬亭十分唾弃自己沉不住气的行为，但仍然一卸完妆就扣上助理准备好的鸭舌帽和口罩率先离开了，他腿长，本来只是快走，走没几步就忍不住迈步跑起来，直到远远看见路灯下面蹲着的人，对方在黑夜里同样明朗清亮的眼睛朝他看过来，他又停住了脚步。
吴所谓四肢颀长，即使裹着羽绒外套蹲在那里，看起来也不臃肿。
还是好看的。
白敬亭想，夜色真能骗人。他看着吴所谓，眼里看到的仿佛还是那个十七岁的小男孩儿。
吴所谓没站起来，原地朝他挥挥手。这个潜台词白敬亭熟，两步走过去握着手腕把人拉起来。他嗓子眼里有点哽，张了张嘴也没说出话，只舔一下嘴唇，多沉默两秒，又舔了一下。
吴所谓盯着他笑，眼睛在夜色里仍然熠熠生辉，可能是路灯赋予的漂亮错觉，白敬亭没敢细看。他刚鼓足勇气深呼吸一下，吴所谓亲上来了。
这个吻的势头白敬亭也熟——倒不如说是白Rap熟，他曾被这样的亲吻无数次截住话头，也无数次被这样的亲吻燎原，烧得理性和思考都半点不剩，把满怀激情都捧出来，再统统交付出去。
白敬亭人生中还是头一次被这样亲吻，他有点儿陌生，又有点儿恍惚地想，长得也太像吴磊了。
吴所谓挑的见面地点太好也太坏，小路上除了他们俩，半个活人都没有，媒体狗仔和粉丝都守着另一边儿的门，无人能在此见证他俩的久别重逢。
也没人能救白敬亭于水火。
吴所谓亲得太理直气壮，太名正言顺，仿佛他不是个分手三年杳无音信的前男友，仿佛他从没和他白哥分开过。
白敬亭有点儿缺氧，他从肺叶到心脏里都鼓噪着震耳欲聋的声音，唇舌被俘获，温顺又柔软地承受吴所谓不知餍足的亲吻。这个吻烫得他浑身发热，在冬夜的巷子里血液都要沸腾起来，在吴所谓伸手去碰他裤腰时终于因危机感一激灵清醒了。他握住吴所谓的手腕，艰难地平复了喘息，发现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，半晌舔一下自己红肿的嘴唇干涩道：“……你不是要吃宵夜吗？”
吴所谓就笑起来：是，那我们去吃宵夜吧，白哥。
白敬亭被他领着在小路和窄巷里左拐右绕，带到一家面馆前，他进门前瞄了一眼招牌，毫无印象。
吴所谓熟门熟路地招呼老板点单，整间面馆儿里除了他俩只有老板一个人，劣质音箱里放着张国荣的倩女幽魂。
老板的歌喉并不动听，一边煮面条一边跟着音乐哼唱，粤语发音听起来也不怎么标准。
“——人生是美梦与热望，梦里依稀，依稀有泪光。”
白敬亭局促地坐在桌边儿，吴所谓在对面朝他笑。
他隐约觉得吴所谓的笑容有点奇怪，像释然，又像失而复得一样暗藏着巨大的喜悦。
他听吴所谓说，这家的牛肉面特别好吃，是三年前发现的，那时就想，一定要带他来吃一次。
白敬亭脑子里梳不顺这事儿，他想不明白吴所谓为什么对这三年的杳无音信绝口不提，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三年后又回来。他握着筷子心事重重的表情也被吴所谓顺利接收到，吴所谓又笑了一声，白敬亭想，这人设不愧是吴磊的本色出演，一颦一笑可太神似了，他几乎没法儿区分开。
吴所谓轻描淡写地说，三年前有个女同学因为他的缘故投海自杀了。
白敬亭心里咯噔一声。
从醒来至今，他隐约感受到的所有违和感总算串上串儿了。他的人设是白Rap，吴所谓是酒店惊魂那期的人设，那他自己按说，在这个世界观里，合该是白大神。
他明明应该是那个，和吴所谓同岁，和吴所谓一起在学校里横行霸道无恶不作，逼得赵星儿跳海自尽的白大神。
虽然在那个故事里赵星儿没死成，反而回过头来把他们都杀了，还占据了二十二岁的吴所谓的身体——
……吴所谓今年几岁来着？
“但她其实没死，她被人救起来了。”
吴所谓还在对面慢悠悠地说。
“等会儿、……等一会儿！”白敬亭细思极恐，筷子都掉了，他急于打断吴所谓的后话，一拍桌子站起来，“我换双筷子！”
吴所谓按住他的手，仰头朝他笑了笑。
“白哥先听我说完再拿筷子吧，别担心，面还没好。”
“不是、做人要未雨绸缪……”
白敬亭听得浑身寒毛直立，他磕磕绊绊地想打岔，对面吴所谓总算绷不住笑出声来，“白哥想什么呢？”
“真不用担心，我不是赵星儿。”
……
“……？？？”
吴所谓已经快笑到桌子下面去了，他按着白敬亭手腕的手都笑得直抖，活像个少年帕金森患者。
他笑得特别快活，半天才直起身朝白敬亭眨眨眼，他说：我是吴磊啊，哥。
“……”
白敬亭扭头就走。被吴磊追上来搂住腰可怜兮兮地告饶，一叠声喊白哥我错了，哥别生气。
最后他说：但这面馆，确实是吴所谓想带你来的。
确切地说，是吴所谓想带白Rap来的，只是没机会了。
这个世界观里的吴所谓，和吴磊自己演过的人设不太一样，他十七岁认识白Rap，一见钟情以后根本顾不上和狐朋狗友搞什么校园霸凌，课余活动只有追星，但赵星儿还是投海自尽了。
原因倒和他们当初的台本写的一样，说是因为对吴所谓告白遭拒而投海的。
这究竟是不是真相，谁也不知道。
连吴所谓自己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他的错，因为他确实拒绝过赵星儿的告白，校方也对此深信不疑，对他做了退学处分。
这件事发生的同时，白Rap人间蒸发了。
赵星儿前两天给他写了信道歉，说当年的事情连累了他，她并不是因为告白遭拒才去寻死的。吴所谓这下终于从长达三年逼死同窗的嫌疑中解脱出来，立刻高价买了黄牛票要来见白Rap，结果演唱会当天，醒来的人成了吴磊。
“……他也太倒霉了吧。”白敬亭听得目瞪口呆，心说这程度都够格和白保险同台竞技了。
“是啊。”吴磊耸了下肩膀，那边老板把两碗面端上来，他从袅袅热气里看白敬亭的脸，不太真切，但还是好看的。
是因为我太幸运了吧。
他们俩用一次性的竹筷子吃完两碗牛肉面，确实很好吃。
音响里还在循环那首倩女幽魂。
白敬亭搁下筷子想了想，总觉得还有哪儿好像是不太对的。
……
想起来了。
“……你不是真的吴所谓、”
“吴所谓喜欢白Rap。”吴磊仿佛能猜到他想说什么，开口截断道。
“我喜欢白哥，是喜欢你。”
“白哥，是我喜欢你。”
“可能我们今晚睡着，明天再醒来，就不再是吴所谓和白Rap了，但只要我是我，白哥，我一定会来的。”
吴磊的眼睛真亮啊。白敬亭想。
哪怕就是我自己做了个梦吧，我也算见过吴磊喜欢我的样子了。
*
白敬亭做了个梦。
他睡醒的时候收到了吴磊的微信，是吴磊问他：白哥，今天要不要一起出来看电影？
白敬亭说：可以啊，晚上吃宵夜吗？
吴磊发了条语音消息回他，语气听着还怪可怜，委屈兮兮的：不了吧，最近经纪人管得挺严，勒令我晚上八点以后不许吃东西了。
白敬亭打字的动作顿了顿，一个瞬间里像是想了很多事儿，又像什么都没想过，他甚至笑了一下，接着飞快地回复道：“那就不吃了，但有家牛肉面特别好吃，我下次带你去啊。”
吴磊说：好啊，一言为定。
Fin.
一点废话。
是的，按照我本来的想法，是应该这样结束的，但我想想白敬亭就满腔柔情，实在狠不下心让他难过，就结果套用了「百年好合」那篇的设定，写了个白敬亭醒来后，被他设置过消息提示的吴磊发微信问他睡醒了没的结局。
我写完，自己思来想去许久，依然觉得这不太像我本来想写的东西。但我觉得这也不算BE，因为在我的所有设定里，吴磊永远，肯定，绝对！是喜欢他白哥的。
白敬亭醒来后再见到他，一定也能分辨得出：这不就是我曾经借白Rap的眼睛见过的，吴磊喜欢我的样子吗？
总归还是皆大欢喜。
但我真喜欢白敬亭自己想这么多的样子！太可爱了！我太喜欢白敬亭了！
